2007年10月9日 星期二

爱情绕一圈,回来了--芳仪

凌晨两点。他还没回。
泽子睡着了。轻轻的鼻鼾声在窄小的客厅里徊荡,这孩子等爸爸回来切她的8岁生日蛋糕等累了,睡了起来。他不回来也好,好让我们躲开第52次的尴尬场面,谢天谢地。但对泽子总有种愧疚感,爸爸在外头买金屋藏娇妾,做老婆的却无动于衷,让她的家不成家,童年生活里缺少某种因素,是幸福家庭的因素。
前几个月开始,我隐隐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每天上班都提早一个小时出门,却特别迟归,有时甚至不回来睡。他身上也开始出现另一种香皂牌子的味道,更不时躲在房里讲神秘电话,还常常对着传过的简讯发笑。他对家事越来越不爱理,对他说话,他也只是淡淡地给一个回应,一天下来,对白也没两句。家里每天都上演独角戏,我是主角,努力读着自己的对白,演好做妻子、做妈妈的角色,而他,只不过是个不爱看戏和即将离席的观众罢了。悲哀。但为了泽子,我唯有默默忍受,一只眼开一只眼闭,直到那女人给了我一通电话,约我见面,我知道,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面对吧。
一踏进装潢优雅的咖啡厅里,我一眼看完所有在场的女人,发现她就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不会有错,像她这种女人,是我男人喜欢的类型,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我们互相给对方投一个微笑,相信今天必定会有一个和平的“争夺男人大会”。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就静静地听她说故事,从相识到相恋,仿佛我才是导致家变的第三者。她叫顺儿,一个会叫人心动的名字。她与男人相差17岁,刚进公司当个小秘书,新人嘛,什么事都不会,幸得好心的男人从中指导,让她事事顺利。刚开始时,她只是欣赏男人的办事能力和认真果断,却演变成了不可克制的爱意,挣扎不已。她曾经试过逃避,却让自己越陷越深,终于在某个夜晚,她说出了口。她希望我不要怪他,说他其实也很挣扎,很痛苦,不想对不起我。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我抽了张纸巾给她拭泪。
“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去破坏别人的幸福家庭,做第三者……但是可不可以请你把他让给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求求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求求你……”
“听着,我不会耍什么心机手段跟你抢男人,你要拥有他就必须要让他幸福,要是让我知道他过得不幸福,我会二话不说,也不会告诉你一声把他抢回来。别以为爱他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一口气说完就起身离开了,留下哭着道歉的她在咖啡厅里。我现在,需要纸巾。
回到家里,发现他就坐在沙发上,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人。不待他开口,我替他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放在门口,转过头对他说:“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在我们分居的一年里,每个周末回来家里陪陪泽子,和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如果她允许的话。。。。。。”“可以。谢谢你,子柔。”忘了有多久没听他叫我的名字,现在听起来真的有点感伤。他的笑容里杂夹了无限的感激,我会记得这一个笑容。他走了,真的走了。泽子会习惯的,习惯这新生活,我也一样。
小甜甜蛋糕店,我们幸福的起点。蛋糕店就在他公司的对面,当时还是个见习生的他每个下午都会到店里买一块草莓起司蛋糕和一杯珍珠奶茶,柠檬味的。因为一个大男生每天都来买一样的东西,还要是草莓这种很女生的味道,所以很快的,他引起了我这个打工生的注意。我们第一个周末就来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吃蛋糕,草莓起司蛋糕。奇怪的是,老板换了人,可是蛋糕的味道一点也没变。坐在装满回忆的蛋糕店里回首从前,一点也没有不自在的感觉,比起将要离婚的夫妻,我们更像一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感觉真好。
第一次约会就在公园里,真的很老土。我们当年最爱骑的双人脚踏车现在已经看不见了,要不然,真想骑着它追回当年的感觉。我站在凉亭的第二根柱子旁,我记得,那一天他就站在这个位置,说出他心底话,那一天,天空下着很大的雨……“我很喜欢吃草莓起司蛋糕,你愿不愿意搬来我家,每天做给我吃?我发誓我不会吃其他的蛋糕,一生一世只吃草莓起司蛋糕。”我现在相信电视剧里那些女人说的话了,男人,真的不可靠。坐在泽子旁边的他似乎知道了我想些什么,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他腼腆的样子和以前一点都没变,可以想像,要他说出那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他真的很勇敢。
几乎用尽一年里所有的时光,我们回到了从前。我们去了我们度蜜月的度假屋,老板娘还特地为我们准备了一间双人房,替我们省下不少麻烦;我们也去了泽子两岁生日时去的海边,在白皙皙的沙滩上留下两大一小的脚印,印证我们的逗留;我们还去了游乐园,把畏高的我和晕船的他搞得脸色苍白,吐了又吐;我们……这样的一周一约会,仿佛将我们推进时光机里,回到从前,又恋爱一次了。说不上是幸福,因为越靠近幸福,离别就越接近我们。
最后的一个星期六晚上,我们哪都没去,就一家三口,完完整整地坐在饭桌上吃我们最后一次的晚餐。饭桌上谁也没开口,深怕一开口,时间就冲到终点,不回头,让离别少了道别、分手忘了拥抱、心中的爱来不及说出口。
“她……要和我分手。”他突然冒出这一句话,吓了我和泽子一跳。“她说,她想把心思放重在工作上,也希望……有更多的选择。”“嗯。”我什么也没说,轻轻答了一句,等待他下一句话。终于,他放下碗筷,认真的表情告诉我说,他想回家。“我的记忆力一直在退化,甚至忘了誓言要照顾你一辈子,还让诱惑破坏我们的感情。不过,请你们相信我,我会将我的心永远寄放在这个家,牢牢地看守我们的家,任凭谁也没有办法来搞砸,谁也不行!”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离开饭桌缓缓走向睡房,他跑过来抓住我的手紧张地问:“你要去哪里?”我安抚他的手说:“去整理睡房啊!不然你今天晚上睡哪?笨蛋!”
他一脸惊讶,然后转过身抱着泽子说:“泽子!爸爸可以回家了!爸爸终于可以回家了!”就连泽子也被他影响了,一起高喊说:“妈妈万岁!爸爸万岁!”而我,靠着睡房门后,悄悄地拭泪,内心感触不已,心想这个家终于可以团圆了,而且,再也不会散了。
我们的故事就要结束了,或许应该说,我们新的故事才刚要开始。这绕了个大圈再回来的爱情,我真的没有耍手段去抢回来,你相信吗?

附注:原本没打算要给这个故事一个完美的结局,但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说她希望看到每一个故事都能快乐地结束,所以我想成全她,并送她一个完美的结局当生日礼物,希望她会喜欢。谢谢创造全世界人类的上帝,让她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不可毁灭的记忆和友谊,增添我人生的色彩,成为我生命旅途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因素。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但很庆幸,我们都被它紧紧牵着,注定做一辈子的朋友。最后想跟她说一句:我,李芳仪真的真的,真的很高兴有你,颜薇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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